第(2/3)页 墙根处的阴影里,一个拳头大小的铜蜘蛛似的小东西一动也不敢动,安安静静地在阴影里趴着,试图把自己混在墙根不起眼的铸造花纹浮雕中。 “这是怎么回事?”神职者一号指着长明圣火前地板上的一小团灰尘问,“刚才还没有的。” 白石地板上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灰尘印子,清晰可见。 “赶紧擦掉!被莱尔教士看到了,我们又要挨骂!”神职者二号慌忙拿起旁边的抹布,在白石地板上抹了两把,将灰尘印子擦干净。 “怕我看到什么?”楼梯间哒哒轻响,一位中年钢火教士从圣殿大堂侧面门洞的阴影中迈步而出,面容严肃,红袍朴素而整齐,长袍的袍角拖在地上,发出窸窣的微弱声音。 “没……没什么。”神职者二号解释,“只是圣火太调皮,又爆燃了一点灰烬出来。” “你们又没把燃料用的木头晾干?”莱尔教士挑眉,“把内部潮湿的木头喂给圣火,爆裂和冒烟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们已经把木头晾干了……”神职者一号还想解释,但是莱尔教士摆了摆手。 “我希望你们能够对待这些事业更加虔诚,态度更加认真。”他严厉地望着守卫火焰的神职者们,“手艺是不会辜负你的,但也不会无缘无故赐予你什么。你对这些锻造技艺敷衍,锻造的结果也会对你敷衍。” “添加燃料、控制火焰状态、估算合适的火候和状态,这些都是基本功,时时刻刻都要关注,不要落下了。叫你们在这里守卫圣火,是为了让你们摸清楚火焰的脾气,保证火焰状态稳定可控——连稳定加燃料都做不好,什么时候才能掌握钢铁与火焰的技艺?” 神职者们低头认错。 “这是今年的夺冠作品吗?”莱尔教士望着一位神职者手中的红布软垫。 软垫上是一把精致漂亮的短剑,钢纹中混杂着狂乱的淡蓝色纹路。 他小心翼翼地握起短剑,用手掌遮住周围环境中的微光,端详着魔纹。 “优秀的作品,有资格献给神明。”他点了点头,掏出一块洁净的软布,把短剑上上下下擦干净,直到上面看不见神职人员和军官留下的指印,只剩下凝结了匠心与精湛技艺的作品本身,又轻轻放回软垫上。 他伸手从守卫火焰的神职者手中接过软垫,自己用臂弯温柔地托举着软垫中的淬魔短剑,动作慈爱,像是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如此仁爱的动作,却是怀抱着一把钢铁捶打出的利刃。如此慈和的目光,却是凝望着一把烈焰铸造出的武器。 “差不多傍晚了,太阳铸炉最后的火光即将熄灭。将铸炉的孩子献给最初的古老铸造者,以锻炉之子的陪伴,在漫漫长夜中宽慰祂如尘封的炉膛般寒冷孤寂的心脏。”他温和地说,臂弯中抱着短剑,像抱着圣婴的圣父般,转身迈入圣殿侧门的长廊。 随着他的脚步声哒哒响起,一个咔哒咔哒轻响的小玩意儿借着他脚步声的掩护,紧跟在他后面,贴着墙根一点点移动,也钻进了圣殿侧面的长廊中。 长廊侧面是个小花园,花园中种满了灰绿色的杉木,夹杂着不知名的灌木,中心有一个白石基座,上面插满了黑铁铸造的残破断剑。整体呈现出黯淡而柔和的阴郁质感,像是油画中会绘制的场景。 莱尔教士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花园长廊中回荡。忽然间,他停下脚步。 咔哒作响的细微声响没反应过来,又走了几步,随后才停止。 莱尔教士怀抱短剑,慢慢转身,打量着身后。 空无一人。 地面上也没有什么东西。 他在原地慢慢转了一圈,但仍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大概是什么老鼠吧。他想。又是哪个笨蛋修士把吃的带进铸造者圣殿了?说了多少次,食物不准带进圣殿里! 他转过身,并没有察觉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头盔用冥铜小节肢紧紧扒在他背后的长袍衣摆上。 随着莱尔教士的前进,带节肢爪子的小头盔和长袍一起被拖行着。 平时铁锤铁砧铛铛作响的钢火修道院,今天也安静得惊人。修士们都去帮忙主持祭典和维持秩序了。 冥铜小头盔旋转着四下张望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钻进莱尔教士的长袍衣摆下面,用冥铜节肢小爪子把自己倒挂在长袍内侧。 随着周围光线骤然一暗,莱尔教士抱着淬魔短剑,进入了圣殿的内殿。 内殿中供奉着一座沉重的巨大铁砧,上面满是深重的累累锤痕,底座上铭刻着钢铁的箴言: “以力为火,以智为锤。” 正前方矗立着一尊高大如巨人的铁铸雕像。那是一个高举铁锤的大胡子男人,魁梧,健壮,有点啤酒肚,但手臂上肌肉虬结。 黑铁以精湛的技艺刻画着眉目,描摹出一张栩栩如生的脸,然而与一般的圣像不同,他的面容并没有多少神性,看起来疲惫,忧郁,像是那种会在暴风雪中的小屋里沉默地独自喝烈酒的人。 雕像的眼睛空洞,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悲伤,淹没在内殿穹顶上的黑暗中。 在内殿中站着另外两位教士,静静地等待着莱尔教士。 “夺冠作品带来了。”莱尔教士说,“我认为有资格敬献于神。” 另外两位教士小心翼翼地捧起软垫上的淬魔短剑,仔细端详着。 “同意。确实是优秀的作品。”他们点了点头,用软布擦干净指印。 三人来到高大如巨人的雕像前,一位钢火教士从腰间摸出一把黑铁铸造的锯齿阔剑——不,那是一把巨大如同阔剑的铁铸钥匙。 他将雕像基座上的一块金属浮雕掀开,露出下方的石制锁孔,插入锯齿阔剑后用力拧动剑柄,如同刺入敌人的伤口再放血。 第(2/3)页